现在什么剧火,当然是《西部世界》!高科技模拟世界、人造人、人类恶性、抗争起义……..各种设定,看得让人欲罢不能。
《西部世界》故事根据1973年的同名科幻电影改编,在遥远的未来,一座巨型高科技成人乐园建成,其中有西部世界、罗马世界、中世纪世界三大主题版块的机器人世界,它提供给游客杀戮与性欲的满足。这座巨大机械乐园的后台监控渐渐失去了对机器人的控制,游客被机器人杀死,所有想逃离者都被锁定。1980年,《西部世界》曾被改编成电视剧集《Beyond Westworld》,但该剧很短命。
《西部世界》的导演、编剧乔纳森 • 诺兰(Jonathan Nolan,后简称诺兰)和编剧丽莎·乔·诺兰(Lisa Joy)并未从1973 年原版有过多借鉴。经过他们的重新演绎,在这个西部世界中上演的已然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以1973年的片子为跳板,来讨论身份认知、自主意识以及人与造物者之间的关系等等。乔伊、诺兰(同时也是试播集导演)和所有创作人员,发挥出了超强的想象力,向观众展示了一个高科技模拟世界、人造人、人类恶性、抗争起义……的世界。
该剧由电影制作人J•J• 艾布拉姆斯监制,20多年来他一直期待重拍 《西部世界》。几年前,J.J.带着这个计划找到了诺兰和乔伊,而两人根本无法拒绝这个机会。他们把目标定得很高,因为HBO的新剧跟看起来一样野心勃勃。诺兰和乔伊的《西部世界》把重心更多地放在了主题乐园中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上,诺兰和乔伊提出了关于西部世界及其管理人员和游客(visitors)的各种新问题。
预告片中对第二集内容的透漏,二位都有所保留。你们想如何延续第一集构建这个世界?预告片的制作有没有带来什么启发?
诺兰:是的,无论电影还是电视剧,我更倾向于那种给观众留有思考空间的类型。同时我也喜欢有厚度,有层次的东西。我们清楚自己想讲的是一个复杂的故事,但从一开始,当J.J. 第一次带着这个方案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他是要从游乐场里主人们的视角切入。我们接受了这个建议,对其继续深度挖掘,在整个故事线中都力求贯穿这一理念。
我们碰到真正有意思的是,这一点本来应该预见到,并且按照这个方向写……就在我们做剪辑的时候,尤其是视效部分的时候,对演员表演做的特别精细的视效调整……多数精彩的表演都是演员自己完成的,但我们也做了一些细节上极小的调整,比如眼睛眨动的速度,或者脸颊鼓起的程度等。我们发现能验证这个步骤恰当与否的标准是这样的:一旦视效太过,演员的表演经过这一番弄虚作假,立刻就会陷入做作的深渊……这可能和任何其他事一样,是从观众角度考虑的,但观众与其情感共鸣立刻就会停止,对吧?不是所有观众,但这和我觉得的观众会有多大程度的同情有很大关系。
你可能会接近这个非常有趣的时刻——这一刻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调整一次眨眼,一个微笑,或者一个小错误。过了这个度,观众就不再去想多洛雷斯(Dolores)或者梅芙(Maeve)。有趣的是,只要你不再把这些主人看成是有生命的,而是机器人,你就不会再同情他们。
对于我们来说,以这些主人以及他们的故事开头极其重要,即使这可能会让一些观众对那个世界的运转规则颇费心思。他们在第二集这种感觉会更强烈,但对我们来说,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观众能迅速建立起对这些主人们的认同感。就是要确保你对这些主人,而不是进来的客人抱有同情。但愿在第二集里,你能对那些宿客产生更多的怀疑,因为你已经深信,主人们会奋起反抗或者逃跑。
游客对主人所做的那些事常常惨不忍睹。但是有趣的事,有的人却可以对这种画面做出完全不同的反应,觉得那些主人们的存在本就是供人取乐的。
乔伊:我们也发现了这点。这再次证明了我们的观点——娱乐是很主观的。从剧中你应该感觉到的是什么,我们想要说的是什么,对这些我们都有自己的解读,但是一旦你让它面向这个世界,它就变成了公共的,每一个个体都会从不同的角度去消化吸收它。我必须告诉你,我们会写些在我看来是个悲剧的场景,拍到这些场景的时候,我对主人们那种骨子里的同情让我自己感到十分震惊。
我会和一些我喜欢的人谈,他们会更多的从游戏的角度出发对我说:“有什么关系呢?”
清除记忆,第二天重新放回公园,确实不会真的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在做游戏,只是在完成他们的角色使命。这绝对是一个和人与人间隔离之墙作斗争的意识标尺,尤其是当那些所谓的他人被看作是机器人或者游戏中的NPC,当我们鲜活他们的困境,固化我们观众的身份,对他们和他们的处境冷眼旁观的时候。
片中的主题公园就建立在这些故事叙述的基础上。我们看到罗伯特 • 福特(Robert Ford)博士在讨论顾客从这些给他们写的故事中得到了什么,《西部世界》是关于讲故事的本质吗?
诺兰:通常我对那些关于讲故事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作为作家或者电影人,我不觉得我们做的事有什么有趣的。但是在这部剧里,互动性的叙述故事内容如此明显,我们不禁会提出问题,一些我仍然在纠结答案的问题、关于我们所做的事的问题。
我们对现实世界的暴力深恶痛绝,但是我们对剧中的暴力则是绝对的享受其中。讲故事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事,我从来也没做过其他任何事。我从小就在做这个,停下来,坐好,问问自己“我们做这个,目的是什么”,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也不多。这是服务于谁呢?就是简单的娱乐吗?如果是娱乐,为什么还存在这么多共同主题?
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事情,让人们乐此不疲,一次又一次?为什么暴力与跨越规范永远是重头戏?对于我来说,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机会,让我能对叙述故事的本质提出些问题。
我们为什么做这些?这些又是服务于谁?这和意识相联吗?人类的意识独一无二,是因为我们讲故事吗?对于我们来说,这部剧并不会提供任何答案。
只是最终,它会提一些很有趣的问题:人们为什么来到这儿,他们会从中得到什么,他们在寻找什么,他们让自己沉浸到这些故事与游戏中是想得到什么。对我们来说,用这种形式来玩味这些问题,真的太棒了。
回想几年前,J.J. 第一次带着《西部世界》来找到你们俩的时候,还谈了些其他新奇的想法吗?
诺兰:不能告诉你。(大笑)那次是和 J.J.第一次对话,我们谈了如果足够幸运、观众又买账、我们能继续讲故事的话,我们会制作哪些东西。比如我们在第三、第四季想去的地方。乔伊和我无法对这个项目说不的原因就是,这是一个可以就我们感兴趣的几乎所有问题立刻进行探讨的机会。
乔伊:主题方面,有太多机会可以去探索了。我的意思是,这其中一些,我们已经谈到了。有对人性的检验,科学家和他们的创造应承担的责任,叙述故事的作用还有理解社会,弄明白我们自己。还有其他一些我觉得是不朽的话题,比如自我意识。是工厂的制品还是真实的存在?我说的不只是主人,他们被设定程序,一定会纠结于这种主题,“这是我吗? 还是我正活在别人的想法中?”
那些问题界定了青少年时期与中年危机的含义,比如,“我是谁?”我想要成为谁?我是在照着别人的剧本而活吗?还是这就是真实的自我?我觉得这些都是永恒的话题,当然还有爱、背叛、失去等其他主题。这是个主题公园,包含着冒险、超大型的动作和赌博游戏,所以你可以去感受所有那些宏大、深刻的故事,这是检验这些故事的绝佳场所。
至于爱,多洛雷斯在那生活了几十年,她处在即将的边缘上,即将离开她的家园,即将去世界冒险。她活在这个希望中,似乎永远是即将实现的希望中,一年又一年。我们是要探索理想化的爱,但还有这个想法,“真爱又是什么呢?” 有时人们来公园是为了体验浪漫的爱情,但这份浪漫的爱情是人工合成的。在这份人工合成爱情和理想化的爱之外,当所有的假象烟消云散之时,它又意味着什么呢?什么爱是永恒的爱?这也是我们要检验的内容。
《西部世界》剧照
诺兰先生之前您有谈到,仅仅是因为牵涉到竞争,硅谷中有些人谈到人工智能的现状时,不想谈太多。什么样的研究是你们两者都能做的呢?
诺兰:我信奉的是,做大量研究时,在你发现自己做了太多已经迷失之前,应该停一停……显然,这部剧让我们能够窥探一点未来。我们与一些对未来颇有洞察力的有趣的人进行过一些很有意思的对话。
我觉得人们不太愿意正式的,可以记录在案的那种去谈人工智能,是因为现在在硅谷,这个项目正处于一种互不相让的竞赛过程中。谷歌和脸书就是最大的两个玩家,这个项目将来会变成他们产业的精髓。
人工总体智能或者机器智能,能够像人类一样推断和思考,这种概念让谷歌和脸书能够更高效,更强大。广告的影响力之所以有限,是因为它经常是错误的。展示给你的是错误的产品,想想你花在观看那些女性护理用品广告上的时间。广告本不应放给你看,对吧?
一旦你可以调整好广告,使其将你真正需要的,甚至是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还会想要的东西传送给你。那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事实上的市场导向。基于我们的对话,我觉得我们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接近这个,我的意思是,你看,当DeepMind团队今年年初打败了围棋冠军的时候吸引了一些人们的关注,但那是划时代的一刻。媒体试图将注意力引向那里,但是IBM 几年前就已经打败过象棋冠军,所以AlphaGo(人工智能系统)的这一胜利时刻真正的意义在于“我们没有任何更复杂的游戏可以玩了。” 这是复杂的极限,对吧?
现在我们在所有建立于规则之上的智力角逐的游戏中都逊于机器,这种情况某种程度上,在某种圈子内的范围里,已经是事实了。现在,你看着它慢慢渗入到人文科学还有其他领域……你知道,我很欢迎我们的机器人霸主接过剧本写作,而我们只能干看着的那一天 (笑)那倒是很激动人心。
对未来艺术的有限的一瞥让我们感觉……我是说,那只是硅谷的情况。谁知道中国会怎么样?还有世界上其他的地方呢?这是为什么我们发现这个主题必须涉及的原因之一:我们活在这一刻之前。我们活在一个人工智能可能不存在的时代,但我们在渐渐接近,将来还会有人工智能后时代。
不管你去和史蒂芬 • 霍金(Stephen Hawking)还是埃隆 • 马斯克(Elon Musk)谈,我觉得你都会发现,那么多聪明人公开他们对人工智能的担心,部分原因人(是)工智能正在以一种专有的,封闭的方式发展。推动埃隆公开人工智能的倡议是一种积极的努力,它确保至少每个人都能明白,这种东西对大家来说都是可及的,所以当我们制作人工智能的时候,它不是所有物,不是封闭的系统。很多有智慧的人都对现在的情况很担忧,但问题的部分根由就出在我们自己身上。
我说的 “我们” 是指电视业,包括电视制作人、作家和电影制片人,因为我们这么久以来将这个主题归为科幻。我们使它看起来像是一场反乌托邦的噩梦,这一点我们做的倒是卓有成效。我不认为我爱所有那些电影,但特别喜欢《她》(Her)——斯派克• 琼斯 (Spike Jonze)2013年的作品。在我们与人工智能互动的未来场景方面,这部片显得特别细腻独特,对我很有启发。
另外,我们还说服每一个人,说这是未来30年后,是反乌托邦的。不,它将会比那更微妙,更复杂比我们认为的更近。事实上,甚至可能是,将来它发生了,而我们根本意识不到已经发生了。我觉得每个人都对这个想法的奇异如此关注,将会是这个巨大的、汹涌的、不可阻挡的一系列事件。我实际上对这个主意更感兴趣,这部剧明确探索了这个看法,这是可能发生的,有两件事是很可能会发生的。
第一,我们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更悄无声息的达到那一时刻,我们可能还没意识到就越过了那最后一道障碍;
第二,这个版本更令人担心些,就是我们会继续改变目标,部分是因为我们不喜欢那些挑战我们隐私的事情。
我们不喜欢机器和我们一样聪明。用某些标准衡量,图灵测试早已经通过了,对吧?我是说,每年都有国际图灵测试,几年前,超级电脑装作是俄罗斯 13 岁男孩,通过了测试,这就是机器的胜利,对吧?裁判没能判断出这到底是软件还是个真的人。
然后随着像“是的,但是那只不过是…… 是的……” 的故态复萌,我认为这可能将会悄悄降临到我们身上一点。这部剧要探讨的问题之一就是我们要重新定义有感知的人,要比目前大家探索的更深入一点。
具体实现这个《西部世界》的时候,你和每一个人着手构建规则以及公园的内部事务有多彻底?
乔伊:我是说,彻底到一开始你看起来就像个疯子。我们一开始就有个特别棒的,有创造力,原创力的电影,但是我们在进一步扩展,对这个世界做些重大调整。甚至还没开始写预告片之前,我们已经想要确保我们理解这个故事,它可能发展的方向,我们想探索的一些事情的深度,包括对这个世界及其规则的理解。
虽然我们在剧集里没有详细描述那些规则,但肯定是要有一套潜在的规则的。我们没具体表现这套规则,因为我们想试着把它深埋在主人的视角中,让他们逐渐理解这个世界与他们的关系,虽然有时候会有些不解,但是之后又会越发清晰的意识到这些潜在的逻辑。当然对这些的思考部分程度上规划出了所有不同主人们的循环轨迹,这其中有一些主要角色,还有些是次要角色。这真的在探索出一些不同的,我们还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的故事线。
然后还涉及到西部世界真实样子的地图,里面不同的城镇,这些城镇周边的一些设置,以及其中一些不同的神话等等。参与这其中一直都很有趣,有点像在玩超大型的智能乐高玩具,我们一直在建造、建造、建造。
(本文转载于影视工业网,文:Jack Giroux,译:甄春雨;校:Solemn;原文地址:http://107cine.com/stream/83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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